最近，复旦大学南区生活街上的老字号——“庆云书店”改头换面，成了“庆云单衣”。招牌没变、店员没变，满屋书香却被五颜六色的外单服饰所取代了。“伤感啊，虽然我在那里买过的书还没有看完。”“理想中的书店就应该是这样的，小小的铺面，高高的书架，踩上去会嘎吱作响的木梯阁楼，贩卖以及分享自己欢喜的东西。”“这是个局促但舒坦的小地方，老板应该就是那个精瘦倔强威严的老头吧，精瘦是看上去，倔强是听上去，威严是感觉上。”“店员们的‘碎碎念’我还清楚地记得：‘喂！吃东西不要进来。’‘关门了，明天再来。’‘3折是多少钱，你自己算吧！’……”书友们纷纷在微博上、BBS上敲下这样的缅怀之辞。
校园书店素来是一道独特的人文风景线。不少爱书之人都曾为复旦大学绘制过“书店地图”，四五年前，记者犹记得这张地图上标有近30家小书店，如今，数字锐减了三分之二。人们如数家珍的“罗素书店”、“开明书店”、“企鹅书店”、“淘吧书店”、“三味书屋”、“生乐书店”、“左岸书店”等，业已“斯店不在”。短短两三个月，复旦大学周遭有四五家小书店要么关门大吉要么面积缩水。据说，其它高校的校园书店也面临同样的尴尬。
多少书店成了“想当年”的事
沪上爱书之人没有不熟悉“庆云书店”的。1999年，第一家“庆云”开在国年路，2003年，随着复旦大学南区建成生活街，第二家“庆云”入驻其中。在复旦大学周遭乃至全上海的书店中，“庆云”图书价格之“平”数一数二，全场3折，并且是清一色的人文社科类新书，物超所值。尽管如此，买书之人仍不见增，租金却一天天涨了上去。几个月前，复旦大学北区学生公寓附近的“三人行书店”也悄然挂上“七折清仓”的通知，店主给出的理由是“没生意”加上“租金贵”。可惜，据附近学生的观察，即使那段“清仓甩卖”的时日，“三人行”仍然乏人问津。
如是情形同样发生在其它的大学校园里。不久前，一封公开呼吁信曾在华东师范大学广为流传。信中，30名教授、副教授、讲师、博士生联合签名，呼吁将学校闵行校区一间30多平米的小书店——“大夏书店”留下。因合约期满，学校后勤部门已通知书店搬离学校，但在校师生认为这是“毁坏学脉馨香之罪过”。最终，当年的“义愤”化为“遗憾”，“大夏书店”就这样从大学版图上消失了。“原来图书馆老馆里面有个‘心中书社’，我们经常光顾，可惜折扣不行，最终关了门；后来学校后门开了‘博师’，中华书局版的书可以打到六八折，我们很喜欢，可惜过不多久也倒闭了；然后就是大家最熟悉的“大夏书店”，从中山北路校区搬到闵行校区直到最后搬走。”说起这些年来华东师范大学周遭小书店的变迁史，中文系的吕志峰老师感慨万千。
眼见邻居要走这才想到“问声好”
当问及大学生以前是否时常在这些校园书店里购书或是否还会在现存的校园书店里购书时，记者发现他们的反应不那么激烈了。
实体书店的每况愈下，人们都懂。诸多网上书城的折扣常年在5-8折。前不久，京东商城就曾推出“图书折上半价”的活动，当当网也将“图书买200送200”进行到底，血拼的结果便是：每本书折合下来基本不超过10元，“免费送货上门”的服务还可为人免去拎书的烦恼，怎能不教人趋之若鹜？今年4月，季风书园入住华东师范大学闵行校区，打出的旗号是全场9折，会员可以享受折上折，即81折，这个折扣在实体书店并不多见。一位学生仍向记者透露“价格偏贵，还是等到网上促销的时候再说”。
吕志峰老师告诉记者，逛实体书店、翻纸质书，而后记下书名，再到网上书城统一下订单的做法如今很“流行”，爱书之人也不例外。以至于踏进书店的人不在少数，掏钱买单的人寥寥无几，甚至书店沦为“歇脚”或是“孵空调”的地方。“校园周遭的小书店就像我们熟悉却也陌生的老邻居。平常我们很少顾及他们的感受，如今看着他们一个个收拾行李打包搬迁，这才又想到上前‘问声好’，甚至想让他们留下。这种感觉别扭极了。”复旦大学中文系的一位学生说。
眷恋只因对“谈笑有鸿儒”心存向往
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的张再兴教授说：“高校师生对校园书店的眷恋很大一部分是对校园人文氛围的憧憬，是对‘谈笑有鸿儒’的向往，更是对一个逝去的梦的缅怀。”他坦言怀念这样的情形：四五人藤椅斜坐，手握着泛黄不失平整的书卷，紧挨着半开的雕花镂窗朝外看去，时而有行人走过，走过的行人兴许是自己认识的老师、同学。水墨屏风的另一面恰巧有两三人架前独立，或凝神寻书，或埋头翻阅，时而耳边飘过细细人语声，那是熟客和店长的呷茶闲谈。吕志峰老师也告诉记者：“要知道，许多校园书店虽然面积不大，老板来头都不小，都是懂书的文化人，往往会有独到的推荐，这一点难能可贵。每一次与他们的交谈都倍感温情、受益颇丰。”
张再兴教授指出：“越是对校园书店所凝固的人文氛围依依不舍，越是反映如今校园人文氛围‘已成追忆’。”一位网友也在BBS上惆怅留言：“真希望大学还能保留一些书店，不为别的，只为这里是大学。”
本报实习生 包慧烨 记者 范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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